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酒水變得如此乏味?
藍斯無趣地搖晃玻璃杯內的淺粉色液體,
那是從年幼的人魚身上所抽取出來的血液,
利用魔法保持鮮味儲存在特殊製作的酒瓶裡,
他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要去獵捕精靈,
即使會遭遇到連綿不斷的報復也無所謂,
已經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緩解喉嚨深處的飢渴了。
「看來無所不能的主人似乎遇見難題囉。」唐恩笑著嘲諷走進餐廳。
「哼!我正好需要一道下酒菜,沒想到有人好心地走過來了。」
唐恩聽完只是哂笑:「小女娃離開的那一天,泰勒絲還擔心你隨時會突然後悔自己的決定,嚇得立即飛奔逃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所有的天禮在初階的學習方法都是一樣,以你高深的魔法本領,即使是教她培育光天禮又有何困難,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還冒著被人類發現的風險?」
「我確實可以教導,但那是與在莫緹斯學校所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人類群聚的習性?」
「不完全是。一成不變的生活無法刺激思維,同樣地,從未變化過的思想也無法改變世界。」藍斯閉起黯淡的銀眸,無聲嘆息。
「既然如此,請你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慾望吧。我醜話說在前頭,萬一發生意外該做什麼就要去做什麼!」吁出一口長氣後唐恩就甩著長袍離開,獨留下凝視著酒杯的藍斯。
唐恩站在海藍色的屋簷上,
任由沁涼的夜風吹褐色的長髮讓情緒逐漸沉澱下來,
兩腳一蹬就從數十公尺高的屋簷處跳下來如同滑翔一樣在花園裡遨遊輕而易舉地穿越灰濛濛的霧氣,
黑壓壓的古老森林隱藏許多斷枝藤蔓都被矯捷地身影閃躲過逐漸展現出一道碧藍的湖泊。
平靜無波的水面倒映出墨綠色的起伏山巒、
玉盤似的滿月像一盞明燈高懸在黑夜裡指引迷途的羔羊,
黑色的蝴蝶翅膀漂浮在水面上任由銀白的月光渲染顏色,
明亮如白日的夜晚卻沒有太陽的燥熱,
泰勒絲很享受這天地寧靜的一刻,可惜有人不識好歹來打擾她:「真稀奇,是什麼風把你這個懶骨頭給吹過來。」
「妳是多久以前就開始跟隨主人?」
「嗯〜你最討厭別人管你的事情,現在怎麼會這麼有閒情興致來管別人呢?」
「嘖!」唐恩有些煩躁地用手撥開被夜風吹亂的褐髮,「那麼,妳對芙羅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呀,」泰勒絲慢悠悠地飄浮,偶爾用腳尖輕吻湖鏡讓漣漪搖晃湖畔的草葉:「只要是主人所盼望的事物,我都會盡力達成。」
「還真是一隻忠心的蝴蝶,那妳又何必焦急地讓芙羅飛離莊園,既然都已經成為血奴把她困在主人的身邊才是上策吧。」
「…那不是主人真正的心願。」泰勒絲抬首望著銀色光暈,唯有亙古不變的玉輪能夠理解她的心意。
「真正的心願?主人完全找不到可以取代芙羅的血液來緩解飢渴,必須無時無刻去壓抑痛苦,妳難道不在乎嗎?究竟是什麼事情可以讓妳和主人願意放棄莊園的安寧去配合一個小女孩!」
「你在害怕什麼?以我們的強大即使是面對龐大的軍隊也可以輕意地全身而退。」
「我只是,」唐恩大力地晃動腦袋想讓思維變得更清楚,
直覺性地猜測出他們似乎在隱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們難道不擔心芙羅把魔法學成後會反撲回來嗎?面對這種情況在攻防戰會變得非常棘手,尤其是她還具備著絕對不可能同時會出現的暗和光天禮呀!。」
唐恩急促地喊話驚擾到隱匿在樹林間的飛禽,
高飛振翅地拍打聲擾亂了夜風的軌跡,
彷彿要報復的樣子故意從森林深處挖掘出一片朦朧的黑雲逐漸遮蓋住皎潔的月光。
泰勒絲眺望此景不禁遺憾地嘆一口氣:「我們也只能聽從光明神的指引,希望你所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真是可笑!少拿人族的那一套來唬我,明明妳就是世界上最憎恨光明神的人了。」唐恩覺得她存心想要逗他玩!
「呵呵…」
唐恩瞪著她再也敲不出一丁點情報,心中怏怏地離去。
「你要去找布魯克嗎?」泰勒絲忽問。
「何必要問他!那個單細胞生物才不會去想這麼複雜的事情。」
「也是啦〜不過這就是他比你還討人喜歡的原因。」
「哼!我能夠活到現在靠得不是蠻力而是對萬物的知識。」
「小心別被好奇心給害死。」好心地提出忠告但唐恩卻連甩都不想再甩她一眼,
被無視的泰勒絲不但沒有升起一點火氣反而遙望烏雲遮蔽的明月,繼續沉浸這寧靜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