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蒸氣還殘存在肌膚上,踏在陰涼的石梯上時驅散不少寒意,
從融化消失的油畫裡攀爬出來,輕巧地站在懸空的畫框上跳下來。
現在相較於第一次從畫框裡爬出來徬徨不安的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
多了一點熟悉和自在,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人族的適應力。
這時候,芙羅的背後突如其來傳來細小的簌簌聲,
畫框下面鑽出無數混濁濃重的顏料,
像一群無數的毛毛蟲彼此互相攀附往上蠕動,
逐步重疊組出一幅凹凸不平又底蘊凝重的油畫,
上面還有幾隻不安份地顏料在鑽動。
芙羅仰頭看著被龐大的暗金色雕花畫框包裹住的油畫,
畫裡有微弱的星光包圍著黯淡淺黃如細鉤的彎月,
背景幾乎快要被濃墨的夜晚淹沒,
一名穿著黑袍澤的魔法師前胸垂掛一枚圖騰徽章,
魔法師高舉著鑲嵌耀眼黑寶石的魔杖,帶領一群民眾走向更遙遠又黑漆的地平線,
民眾裡有人衣著貧困也有不少是穿戴富裕或是像貴族,
而且每一個人的動作都不徑相同,
有些跪在地上以手遮臉不願意看見,
有人即使是在哭泣也鼓起勇氣往前看,
甚至有幾人已經站出來昂起頭顱堅定的走過魔法師的身邊。
芙羅覺得這幅畫很奇特但是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麼特別的,
於是踩著輕盈的腳步進入大廳正好撞見似乎正在找東西的小男孩。
「啊哈〜終於找到妳啦。」清亮澄淨的男孩聲響徹大廳,
興匆匆地跑到芙羅面前揚起燦爛的笑容,無辜元氣的大眼睛和少見的黃色瞳孔撲扇撲扇的煞是可愛。
芙羅很震驚莊園裡竟然還有一名像她一樣的小男孩,
只穿著樸素的灰色袍子甚至年紀看起來比她還小。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被抓來這邊?。」
小男孩苦惱的拽著微捲的淺紫色短髮:「我的名字是賽特,我是因為跑不過這座莊園的主人只好被抓過來了。」
「賽特,你的日子過得還好嗎?」芙羅心裡苦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畢竟小孩子都跑不過大人又要如何逃出吸血鬼的魔掌。
「日子是過得還可以,就是每天白日要站崗會比較辛苦,不然就是被使喚去做奇怪的工作。」
「你白日要站崗?你到底是做什麼事情。」
「我負責待在花園外圍看守莊園,避免有魔獸誤闖進來。」
「花園的盡頭只有詭異的灰色濃霧掩蓋,你是怎麼進出濃霧的?」
芙羅本來以為賽特和自己一樣是人族被抓來莊園當血奴,但似乎有誤解。
賽特癟嘴一撇:「霧氣會變成灰色是因為這裡的暗天禮太濃厚才會影響到外觀,不然我本來的面貌是像天邊的雲彩一樣美麗又變化多端。」
「難道你是濃霧變化出來的!」駭然地盯著賽特,
暗自決定不要再輕易用外貌判斷陌生人的身份,真得太危險了。
她還記得布魯克有提醒過濃霧是會吃人的,看著眼前純淨地小男孩很難想像竟然會對人出手攻擊。
「也不算是啦,我的本體還在花園外面,現在的我是從濃霧裡擠出一部份霧氣凝聚而成,這個辦法我可是努力好久才修練出來的喔。」賽特的手臂消散變成一股明亮的雲氣,
飄散到大廳半空中逐漸顯現照射出一道拱橋型的七彩霓虹,華麗的色彩讓清冷死沉的大廳活躍起來。
芙羅雖對眼前之人心裡害怕但仍由衷地說:「這比起雨後的彩虹還要美麗。」
「光天禮是所有天禮裡最耀眼的,也只有我最了解光天禮的真正外貌。」七彩霓虹逐漸淡化消失恢復成賽特的手臂。
芙羅憧憬羨慕能夠施展魔法的賽特,有些遺憾地問:「這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族嗎?」
「是呀,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人族了,你們人族很有趣喔。」
「你會不會攻擊人族?」
「為什麼要隨便攻擊人族呢?大家互不侵犯和平相處不是更好嗎?」賽特無辜地眨眼。
「布魯克跟我說你會吃人果然是騙人的。」
「他竟然說我會吃人?太過分了,我根本就不吃肉是布魯克才喜歡吃。」賽特駁斥,「哎〜莊園外面的森林裡有很多漂亮的地方,我們一起去欣賞好不好。」
「我真的可以出去嗎?」
「為什麼不行,我現在就帶你去!」
賽特雀躍地拉起她的手往金屬大門奔跑,
伸手往前隔空一揮,金屬大門馬上轟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