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色蒼白的吸血鬼穿著剪裁得體的服飾如石像般固定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亮眼的紫色暗紋像藤葉攀爬在墨黑的服裝上,
銀色的雙眼在螢光的反射之下像玻璃珠閃耀,
專注地緊盯芙羅的一舉一動,連她緊皺的眉頭、額頭上的汗珠也能看得清楚。
直到推車滾輪在平滑的磁磚上移動響起,芙羅才分心看向推著二層車走進來的骷髏侍者。
骷髏侍者鋪上菱形白淨方巾在吸血鬼桌前,
從木櫃裡拿出透明無暇的高腳玻璃杯,打開放在二層車上面冰桶裡的酒瓶瓶蓋,
利用流暢的外型線條讓酒瓶在僵硬的手指骨縫裡轉動,
一轉眼粉紅色液體就從酒瓶滑出飛入晶瑩的高腳玻璃杯,
完美的呈獻放置在方巾上融合成一種藝術,
再把酒瓶迅速封上瓶蓋連同冰桶一起放置在桌角。
骷髏侍者彷彿已經做過千萬次,
連乾硬的骨頭也能擺出優雅柔順的動作,
不過吸血鬼連瞧一眼都沒有就逕自拿起高腳玻璃杯,緩慢專注地搖晃杯內的粉紅色液體。
接下來骷髏侍者走到芙羅所坐的位置,
在桌前鋪上簍空雕花的餐墊布,
從木櫃裡拿出鑲金邊的瓷碗和銀製餐具擺放於餐墊布,
再從二層車拿出熱騰騰的銅鍋,
用湯勺肴出一大匙剁得細碎的蔬菜高湯倒放於磁碗內,
然後遞給她淺水盤和毛巾擦手。
即使是從未受過正式禮儀教育的芙蘿,
面對骷髏侍者的典範也不由得正襟危坐。
直到吸血鬼開始啜飲玻璃杯內的液體時,
芙羅才敢低頭拿起湯匙品嚐香甜的湯品,靜謐的餐廳唯有自己手心裡的餐具碰撞聲。
驟然響起冰塊明亮的碰撞聲,
讓芙羅緊張地差一點沒抓穩湯匙,
原來是骷髏侍者從冰桶裡拿出酒瓶倒入快喝完的高腳玻璃杯,
暗自鬆了一口氣才繼續專心的喝湯,
可是眼前有吸血鬼在刷巨大的存在感,
讓她每吃一口都感受到沉重的壓力吞進肚裡。
骷髏侍者在恰當的時間來到芙羅面前收拾起桌上的餐碗,
而芙羅的視線不過是被骷髏侍者的手臂擋住一下子對面的吸血鬼又再度消失不見,
只留下喝不到一半的高腳玻璃杯放在菱形方巾上。
收拾完餐碗和酒杯骷髏侍者就推著二層車徐徐步行離開,
芙羅徬徨地從椅子跳起來追上詢問:「請等一下,我還需要坐在這裡嗎?」
白色頭骨歪著想了一會兒,引領芙羅走向餐廳後面一幅比人還高大的油畫。
骷髏侍者突然正經八百地站立在油畫前面恭敬行禮,
油畫突然像受熱融化的蠟燭一樣逐漸溶解滴落一併吸收進金屬畫框裡面,
展示出隱藏在油畫背後的通道,
骷髏侍者順手招來漂浮在空中的螢光球走在前方帶路,
偶爾有水滴聲滴落在蜿蜒螺旋的石梯上,
芙羅戰戰兢兢地跟隨在骷髏侍者的後面感覺到氣溫逐漸升高,
直至踩在平地後第一眼看到的是霧氣瀰漫的水潭,
蒸氣熱騰騰的往上飛舞凝聚在垂降而下的鐘乳石,
在螢光球的照耀之下猶如無數小星星鑲在形態各異的鐘乳石表面閃閃發光。
骷髏侍者把螢光球往上一拋就轉身離去。
芙羅揣測這裡大概是泡澡的地方,
用手試一下水溫勉強可忍受熱燙,
搖起水聞嗅也無明顯異味,水潭邊也有階梯延伸至水裡。
放心地褪下衣物走進水潭沒幾步就差一點滅頂,
只好坐在階梯上一邊搓揉身上的汙垢一邊享受熱水的浸泡,
暗自慶幸今天晚上沒有成為吸血鬼的晚餐,
大概是因為現在還太瘦小才逃過一劫,真意外那個吸血鬼竟然會遵守約定。
此起彼落的水滴掉落在水面上轉化成音符跳動,
演奏出不和諧的安眠曲使人昏昏欲睡,
芙羅撐著眼皮爬出水池換上衣物,濕漉漉的赤腳踩上一階階石梯爬出畫框,
感受到地板磁磚的冰冷寒意讓人不由得加快腳步留下形狀不一的腳水印,
走進二樓左邊迴廊的絨毛地毯不但搔癢著腳底,
還催促著趕緊回到令人嚮往的柔軟床鋪。
芙羅在黑暗的走廊裡摸索一陣子,
好不容易握住門把一開門就看見吸血鬼正坐於暗紅色的軟墊背椅,
在鑲邊裝飾的古木桌上用黑色羽毛書寫文字,斜眼盯著突然闖進來的訪客。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