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羅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從深淵裡醒過來的雙眸還帶些朦朧睡意,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大床上,
四肢痠痛無力,模模糊糊地印象彷彿在昨日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等到眼睛比較適應黑暗後才緩慢地摸黑下床,
在一隅找到被厚重布簾遮蓋的窗戶,
一拉開布簾明爽刺眼的陽光一剎那佈滿整個空曠的臥室角落,
漂浮於空氣的灰塵也閃耀出晶亮亮的微弱光芒。
突然強烈的光線使人睜不開眼睛,
就像照相機的鏡頭調整焦點逐漸清晰,
芙羅瞇眼查看被窗櫺劃分成十二個方格的風景,
一看見深不見底的懸崖就在腳下把她嚇得有些腿軟,
懸崖對面是陡峭的岩壁,無數歲月的風化痕跡雕刻出漸層線條的岩畫,
再更遙遠的方向就被雲氣奔騰壟罩全貌無法看清楚,
即使是高掛於空中的太陽也變成模糊的光影依稀可見。
芙羅望著這發狂的世界茫然地像是被光明神摒棄的孩子,
她想大聲地詛咒這逼人太甚的陽光和高高在上的光明神,
為何要讓她遭遇到殘忍的奴隸販與邪惡的吸血鬼,
但是一滴眼淚卻落在乾裂的唇上封鎖住了想說話又發不出任何一個殘音的喉嚨。
乾淨的房間裡擺放幾件古老的家具和一座老舊的壁爐,
桌上除了一件折疊好的黑色麂皮大衣旁邊還放有像破抹布的殘破布衣,
直到現在才發現似乎有人在芙羅昏睡的期間打理過她的身體,
身上還穿著白淨素色的連身洋裝,
寬大的圓領展露出消瘦而突出的鎖骨,
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洋裝材質不止柔順伏貼還有絢麗的波紋光澤。
走去推開華麗雕飾的房門,走廊的所有窗戶也被布簾緊密的蓋住,
依靠房間內投射出來的光線,
只能看見走廊地板上的艷紅絨毛地毯延伸融入至綿延無盡的黑暗裡。
「有人在這裡嗎?」
沙啞的稚音彷彿被黑暗吞噬無法到達另一邊,
深邃無底的盡頭讓人害怕,
但是芙羅感受到黑暗裡似乎有某種不存在的物質在引導她鼓起勇氣伸出腳踩進柔軟凹陷的地毯裡,
慢慢的轉進房間左邊的走廊,雙手扶著牆壁在黑暗一步一步的前進,
突然走廊往左邊拐一個大彎傳來微弱的光線,
芙羅加緊腳步踏出一扇半圓型的拱門後就站在室內迴廊的陽台旁,
寬敞壯麗的大廳完美的展現在眼前,
精緻對稱的室內結構宏偉又不失絢麗,
格外挑高的天花板上漂浮著一顆螢光球散發出明亮的朦朧光芒,
讓華麗雕刻的廊柱都崇敬地跪拜出淡灰色的陰影。
沿著迴廊扶著手把走下樓梯,可以容納數百人跳舞的宴會大廳唯有自己在單獨行走,
細小的腳步聲被放大成幾十倍的音量響徹在寬闊的空間裡,
大廳兩邊的牆上用金色與咖啡色設計出典雅的配飾,
各有一個半圓拱門可以讓人自由出入﹔正前方則有一扇兩人高的金屬大門。
在芙羅隨意閒晃的時候,慢慢聞到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食物香味,
肚子也有默契的響起咕嚕聲,
只能順從自己的本能走進大廳右邊的半圓拱門內的走廊,
往前走至疑似廚房的地方,爐灶下方的灰燼還有殘餘的星火,
上面擺著傳來濃郁香味的黃銅燉鍋。
一打開銅鍋蓋子,撲鼻而來的南瓜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拿起鍋旁的湯勺搖起一匙濃湯入口,
燉爛的南瓜濃湯綿軟滑順的溜進喉嚨,
讓乾枯的瘦弱身體帶進一股大地的茁壯。
芙羅彷彿上癮一樣一口接一口的吞下喉嚨,
即使濃湯滴濺到柔美的白衣上也渾然未覺,
直到用湯勺刮盡銅鍋底部半焦狀的勾芡物才讓她滿足地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