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瑞嘆了一聲長氣,蒼老的背影似乎變得更加駝背:「妳是女孩子在外行走比一般人更危險,連如何保護自己都不知道呀。」
芙羅在佈滿乾枯皺摺的雙手懷裡悶悶地說:「你教我不就好了。」
「爺爺以前也以為,只要學會盜賊的技巧後就可以去遊歷各地還能平安脫身,但是世界是殘酷的,要不是許多朋友幫助爺爺脫離生死關頭,爺爺的身體終究只能成為魔獸的糧食,更何況妳…」
昏暗的光線下的泰瑞沉浸在回憶裡,遺憾又懷念的情緒交織在臉上,
慢慢地輕聲念起過往經歷,狠辣兇殺的過程被平淡從容的文字遮掩過去,互相許諾的夥伴在光明神的照耀下翩然離開,曾經堅持的信念是否還存在?
「還好嗎!哪裡不舒服?」芙羅馬上發現爺爺的臉色由於情緒變得太過激動導致臉部潮紅喘氣。
「呼呼…沒事…呼…只是好久沒想起…以前的事情,真令人懷念。」
「爺爺?」
「再讓爺爺想一想吧,我只剩妳一個孫女了。」緊抱著芙羅彷彿隨時會消失的樣子。
「......是不是我太任性了?」
「沒事,我的孩子,在世界各地冒險旅行並擊敗魔獸可是所有孩子的夢想呢。」泰瑞忽然說出驚喜的消息:「十幾日後威洛鎮有市集,我們就去賣書順便打聽消息,至少得確認最近嘉納莉雅是否有遭遇禍事。」
「爺爺萬歲〜盜賊是最厲害的!」兩隻小手亂揮興奮地尖叫,天花板上的細灰塵也隨舞飄起。
這時,門口傳來低音的嘟嘟敲門聲,芙羅歡悅地跑去開門。
「在這裡就聽到妳在大呼小叫,發生什麼好事?」
亞麻捲髮的雪莉穿著連身淡黃長裙,細膩針腳的補丁遮掩裙底的破洞,
腰腹用漿洗多次的圍裙束緊,雙手懷抱著白布包裹的麵包遮住胸前,
簡陋的服裝也無法遮掩灰眸裡的溫和柔順,這份氣質在肯特村可是難得一見。
「雪莉姐,爺爺答應下次要帶我去市集喔。」
「難怪妳這麼高興,不過市集人潮洶湧記得跟緊妳爺爺不要走散了。這是我今天剛做得麵包趁熱吃吧,若吃不完用布包好放在陰涼處就可以了。」
「妳不用常拿食物給我們家,爺爺和我也是有賺錢的。」單純的瞳孔仍情不自禁飄向香味的來源。
「你們就收下吧,若不是泰瑞爺爺願意教我寫字算數,我怎麼有機會應徵到青銅百麥的工作。」
「妳什麼時候會去工作?妳也要離開肯特村了嗎?。」芙羅真誠地感到高興,不過一想到人口逐漸縮減的肯特村又感到一絲難過。
雪莉知曉這種感觸:「下個月就可以去工作,以後每次回村裡我會帶鎮上有趣的小東西送給妳。」
「雪莉姐妳對我們真的太好了,爺爺指導過的人又不止有妳,還有亞倫呢。」
「妳能了解泰瑞爺爺教我這些知識對我的人生有多大的影響…」
雪莉看著芙羅稚嫩的臉龐,豐腴的臉頰與略顯消瘦的下巴隱隱顯現少女的影子,
「假如沒有得到這份工作,
我的父母會想辦法託人幫忙去威洛鎮或其他更遠的城鎮找年齡相近的男人讓我跟他一起結婚。
離開沒落的村子,找個男人結婚生子平穩過生活,這樣的未來並不是不好,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雪莉感到無可奈何,
「要是再說下去,泰瑞爺爺可會怪我把你教壞,等妳長大後就會知道了。拿去吧,今天做的麵包可是特別香地。」雪莉托起手上的麵包塞進芙羅的懷裡。
「雪莉姐,」芙羅胸口前懷抱著快溢出來的溫熱麵包,「等妳去青銅百麥工作回來後,一定要讓我知道妳在威洛鎮過的好不好喔。」
「呵呵,我會把工作心得分享給妳的。」
芙羅向雪莉道別後,側起身子依靠背部的力量把門關上,走向餐桌放下懷裡的麵包。
「爺爺,今天午餐就吃麵包搭配碎燻肉好不好。」
「嗯。」右手仍持續書寫文章的泰瑞平淡地回應,彷彿沒聽到之前的對話。
直到深夜,躺在床鋪上的芙羅仍然高興地睡不著覺,
她知道爺爺是一位擁有豐富遊歷經驗的盜賊,依靠細膩觀察和敏捷手腳才逃過多次死劫,
如果爺爺判斷可以嘗試那就表示自己是有機會的!
自個兒開心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把床單下的乾草餅壓得更加扁硬,
望向窗戶外皎潔的明月,細緻微亮的月光傾蓋在肯塔村和種滿耐旱農作物的土地上,
荒涼稀疏的田地吹來強勁地夜風把窗靈搖晃地低聲嗚鳴。
一想到今日爺爺對自己的告誡不自禁地哀傷,她知道爺爺年事已高,搖搖欲墜的身軀彷彿隨時可以招呼死亡的到來。
為了維持家計,爺爺把自己的遊歷經驗結合書籍內容深入淺出地重新編寫,淺顯易懂的內容頗受不少民眾歡迎。
「再努力畫幾張插圖,萬一爺爺生病的話才能夠買藥草治療。」芙羅在心中期許緩緩入睡。